景薰樓25周年 2019春拍精選 -廖繼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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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繼春(1902-1976)

鳥與花                                         

油彩 畫布 1958

簽名右下:繼春 1958.12

簽名畫背:郭驥 先生 夫人 惠存  廖繼春 敬贈 五十一年 五月

72.5×60.5cm (14.5×23.8 in.)

來源:

廖繼春贈送  郭驥(陳誠幕僚長) 袁樞真(曾任職於師大美術系)伉儷

展覽:

臺北中山堂「中山文藝創作獎」,1970年11月。

出版:

日升月鴻畫廊:《世紀藏春 廖繼春全集》(臺北,2017年),頁368-369、462。

藝術家出版社:《廖繼春研究》(臺北,1990年),頁173。(黑白圖版)

藝術家出版社:《1962~1970年間 廖繼春繪畫之研究》(臺北,1988年),頁131。(黑白圖版)

國泰美術館:《廖繼春畫集》(臺北,1981年),頁35、192。

  在日據時代崛起的台灣前輩藝術家們,其藝術生涯均經歷戰前、戰後兩個截然不同的時代,在這樣的時代鉅變下,不管是政權的轉換差異,文化的激盪與擴張更是劇烈。日治時期,台灣文化環境還停留在保守封閉的傳統階段,對於日本文化的介入,民族自尊與本土社會認同的使命,拉扯著當時的年輕人。在這樣的壓力下,藝術家們全力以赴,憑著過人的努力,在求學階段就經歷競爭激烈的展覽、比賽,以求功成名就。

  同樣的受到日本明治維新以來的西化政策,台灣藝術家對於西方近代藝術的認識與吸收,也間接地受到影響,出國留學,更成為當時學生們的目標,堅守台灣的本土、跨越西方的藩籬,從傳統步入現代,這些藝術家中,就屬廖繼春是為最具代表的一位。廖繼春不僅在戰前即具備豐富的繪畫經歷與成就,到了戰後,繪畫仍舊充滿青春活力,廣受後代推崇敬愛。

  學生時代曾經聽同學問他:「老師,為何你畫中色彩越到老年越顯得亮麗?」他回答說:「這就是我的名字所以叫做『繼春』的原因啦!」原來『繼春』兩個字是越老越青春的意思,廖繼春把生命中最鮮麗的顏色一直帶到人生的盡頭,看他的藝術,也等於看到了他生命的歡樂,因為他把宗教、教育和藝術三個領域一起帶向人生最高的境界。-謝里法,《璀璨世紀:陳澄波與廖繼春作品集》,台北,2010,頁198

   廖繼春是個隨意、不追究、不「非要做什麼」,而有如孩子般天真快樂的人,對於學生的認真求學,反而報以幽默的回答,作育英才無數,對於經歷時代轉變,同樣有過家境清苦的日子、刻苦耐勞的生活,廖繼春更將這份辛勞轉為教育,充分回饋給後代的子弟學生。

   廖繼春1902年生於臺中豐原農家,自幼家境清苦。師範學校畢業後,於1924 年赴東京美術學校深造,此時期受西方藝術訓練、接觸後印象派與野獸派,奠定廖繼春用色邏輯與造型風格的基礎。1926年回台後,沉浸於臺灣的陽光與色彩中,開創他狂野筆觸與色彩的對比運用。1934年與李石樵、顏水龍、楊三郎組成「台陽美術協會」,1957年鼓勵支持學生成立「五月畫會」,為臺灣現代藝術催生。1947年舉家遷居臺北,此時期的寫生對象轉移到北部各個名勝,淡水風光與觀音山遂成為他最為鍾愛的景點,畫風也從泛印象轉為抽象。1962 赴歐美參觀訪問,透過此次國際性的視野觀察,調整了他的繪畫觀,此後畫風純真,色彩活潑華麗卻和諧適意,粉紅色大量出現,更使他行將步向高峰的創作生命力,能及時反應博覽歐美藝術的啟發與衝擊。

   從廖繼春繪畫藝術的發展來看,畫面受野獸派繪畫的影響,經由消化與吸收,以強烈對比的色彩和自由豪放的筆觸作為繪畫表現的手法,拓展出不同於他人燦爛的色彩世界。廖繼春的藝術,如同一道七色耀眼的彩虹,他是色彩的魔術師,彩筆揮灑的熱情,跨越時代、國籍和政治的藩籬,廖繼春曾說:「我不會講話,我用畫來說我的話,畫對我比什麼都能表達我的心情。」他用畫圖,表達他的心境,繪畫就是他一生的語言。

 

亨利.馬諦斯,《陽台前的鮮花花束》,油彩畫布,1912146×97cm,俄羅斯 埃爾米塔日博物館

Henri Matisse, Bouquet of Flowers on a Veranda, Oil on canvas, 1912, 146×97cm, The State Hermitage Museum

   藝術在人類的發展史中,具有相當豐富的時代與地域特徵,若以時間為垂直縱軸,地域為水平橫軸,藝術作品乃是特定時空下的產物。一個藝術家的偉大之處,在於其藝術創作能夠反映時代性與民族性的同時,又不受時代性與民族性所侷限,以相輔相成的內容與形式,具備獨特的、可供辨認的個人風格。廖繼春身處二十世紀初期的亞洲,面對東西文化愈趨頻繁的交流與激盪,其藝術創作不僅彰顯了時代性的意義,更使我們在不同主題的多樣面向中,看見藝術家一貫的獨特思考與鮮明風格。

   早年廖繼春留學日本所學習到的繪畫觀念,是透過嚴謹的寫生素描訓練來奠定繪畫的基礎。因此,廖繼春可說從扎實的寫實功力進而建立起自己個人的創作風格。從廖繼春的繪畫中,我們看到了東方民族的用色優點。廖繼春的畫,色彩艷麗而厚重,經常以綠或紅等原色為主色調,再配以高彩度的補色,使畫面洋溢著熱情與奔放,這也是藝術家想將屬於亞熱帶地方的色彩與與情感加入並成為他創作的一部分。

  廖繼春在1932年發表的創作自述中即明白表示:「我把描寫的對象在以符合美的條件下加以變形、誇張並將南國的地方色彩充分刻畫出來。而抽象畫則是一種自然的趨勢,因為現代的繪畫已由屬於外界的視覺觀轉為內心感情的直接表現。現代化的問題,並不是抽象或具象,不論有形與無形,最重要的是在於藝術品是否真有內容。畫面形式僅不過是作者精神傳達的媒介

   廖繼春對繪畫元素的敏感展現在他畫中的色彩變化中,他了解到單純的色彩能適度的將欲表達的情感意境突顯,在形、色、線的重新組合排列下產生突破性的視覺意象,在現實與夢幻間取得一個完美的平衡點,廖繼春無疑是一位擅於表達詩意抒情的藝術家。

我利用簡潔強烈的色彩,以對比和強調來賦予更多的色感,同時在線條的構成中注意造形的趣味,不是寫某一個時間內的印象,而是把希望表現的色彩表現出來。

   從台灣的自然及人文環境孕育出的色感,經過創作的昇華,使廖繼春領悟出強烈的色彩情感,是濃郁又綿密的、持續進行的。亞熱帶陽光下的景象,更直接影響藝術家用色的彩度及下筆的節奏,充份表現出沐浴陽光的歡樂祥和心境。Lot2078《鳥與花》描繪庭院中的景色,可充分看出經由日光照色後閃爍的枝葉變化:

 這幅如詩般美妙的作品,可說是廖繼春代表作之一,這也是後來他參加中山文藝獎獲獎的作品:在窗口有一盆紅花,右上角有兩隻黃色的金絲雀,背景是灰綠色庭院中的樹葉,處處露出灰白色的空間,這疏密便畫得當的畫面上,金絲雀優美的造型和紅花,形成一種美妙的韻律,而單純的窗邊的暗色卻給人沉重的感覺,因此畫面上半的雅緻與下半部的沈著形成畫面美妙的對比。而隨心所欲畫出來的輕鬆的線條,也給這畫面加強了活潑的氣氛。-陳景容:國泰美術館,《廖繼春畫集》,台北,1981,頁192

   僅僅是色彩的些微變化,卻能夠讓畫面充滿生機,隨著開朗的心境,如迎春花蕾般的綻放開來,紅、綠、黃、藍等色相相互調和、變化,反而更因為簡潔的構圖,顯得柔軟舒適。若隱若現的線條表現,則巧妙打破前、後、遠、進的空間層隔,讓色彩揮灑更加流暢自如,形成穿透物體之間的韻律氣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