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春季拍賣會:周春芽《精靈》

         1955年生於四川成都的周春芽作品往往散發著濃郁的文人情懷,這影響源自他出生在一個知識份子家庭,父親是一名文學評論家,雖然英年早逝,但遺留下一批國內外古典文藝理論叢書和張大千原作,促成周氏將詩書畫一體的傳統中國文化烙印在心。1986年正當八五新潮在中國如火如荼地開展時,周春芽選擇前往德國卡塞爾美術學院學習,接觸了已達顛峰的新表現主義,以及讚嘆服於裝置、行為、錄影和攝影的能量,認為那是一種表現內心真實的語言。經過此番洗禮回國後,他並不急於表現對內心真實的嚮往,反而潛心研究中國傳統文人畫的內涵與意蘊,泅泳於王蒙、八大山人和黃賓虹的風格當中,進而透過油畫傳達心中那股炙熱的文人情結。 

中國著名藝評家呂澎曾如此描述周春芽:「是一個真正關心自己的國家、關心自己的藝術,關心人類現實的人。他總會把自己的工作與適於自己工作的環境聯繫起來,因此他的工作既是個人的、也是社會的,既是具體藝術的、也是一般文化的,他的工作就不可能不具有意義與文化價值。」他以當代西方藝術表現的自由和力度,雜揉中國傳統繪畫中的文人風骨為創作的語彙,展現他對置身的文化環境與現實社會具有敏銳的感知,同時以獨立自覺的意識、寬闊宏大的史觀。 

藝評家殷雙喜認為周春芽自德國歸返後,作品開始參雜著古典情懷,比如1992年周春芽蘊育出第一階段的「山石」系列,使用「太湖石」表現這富有歷史感與人文精神的中國符號,讓人聯結到文人畫始祖北宋蘇軾所引領的「枯木怪石」文人畫傳統主題。第二個階段興起於1994年,友人贈予他一隻德國牧羊犬「黑根」,開啟周春芽從生活的深度關照中,催生出以黑根為主角的「綠狗」系列,展現其與「黑根」間的真摯情感。 

周春芽之所以畫狗,源自於一段小故事:「周春芽剛從德國返國期間,在水墨畫家友人岑學恭家中看到他養的德國牧羊犬,周氏說他被這隻狗展現的『姿態』所吸引:一身「鐵包金」的毛,在陽光下反射出金屬般的光澤。透過岑老的介紹,他也抱回了一隻小狗仔,起名『黑根』。」從此,藝術家與狗結下不解之緣。「黑根」是德國名字,其一為周氏為了紀念早年在卡塞爾的留學時光,其二是當年成都岷山飯店附近有家知名的黑根啤酒館,他經常與朋友去小酌,以此命名,具有一種熟悉的親近感。其實在遇到黑根之前,周春芽並不太喜歡狗,卻因黑根而迷上狗兒,並認為狗是世界上最忠誠且可愛的動物。然而,1999年黑根病逝,藝術家與愛犬的相處時間雖然短暫卻無比深刻,他曾回憶道:「黑根非常調皮,精力旺盛,喜歡和家人撲過去撲過來地玩耍。當時我還和我的前妻張曦在一起生活,我們沒有小孩,習慣把『黑根』叫成我們的兒子。」即使多年過去,仍掩飾不住周氏對黑根的無盡思念和鍾愛。 

1995年開始,周春芽以黑根作為靈感泉源,起初忠於現實,採用黑中帶金褐的色彩,直至1997年才轉為重於寫意的綠色,而發展出「綠狗」系列。此種在畫布上揮灑黑褐色筆觸及線條的方式,大致出現在「山石」系列過渡到「綠狗」系列間,相似的表現可見於2019年北京中國嘉德秋季拍賣會呈獻創作於1994年的《石頭系列——褐色風景》,將文人畫的書寫與新表現主義的筆觸,突破中西藝術的藩籬,達到兩者交融的和諧境界,使該作以828萬人民幣(台幣3,560萬台幣)落槌成交,為後續的綠狗系列做舖陳。

    Lot 1045《精靈》創作於1996年,是周春芽以黑根入畫的前期創作,更是他與黑根相處的甜蜜時期。以愛犬大黑狗黑根為主角,以錯綜複雜的筆刷勾勒出其活潑好動的狀態,更將之化作古靈精怪的精靈。在乾溼運筆當中,數個模糊的犬兒殘影,利用筆鋒皴擦、拖曳且頓筆,順筆、逆鋒、側鋒交替穿插,同時濃淡交織的用筆,建構出畫面的三度空間,並展現虛中求實、實中求虛的書法韻味。如筆墨的油彩塑造出既剛硬又靈動的筆意,頗具中國文人畫中隨心所欲的寫意線條,也將狗兒的調皮可愛表露無疑,律動感充斥其間。

周春芽《石頭系列——褐色風景》,油彩畫布,1994150 x 120 cm

北京中國嘉德2019年秋季拍賣會,「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夜場」,Lot 2025

周春芽《精靈》,油彩畫布,1996100 x 80 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