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浪漫─臺灣風情的靈魂繪手」席德進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恰如其分地描述林風眠與席德進的關係。作為林風眠最鍾愛的弟子,席氏1923年出生四川嘉陵江上游的小村莊,家境優渥,接受過私塾教育。1943年進入重慶國立藝術專科學校(簡稱國立藝專),受業於中國近代名家林風眠,他在國立藝專學習時曾說:「練得好,就能像林風眠老師的功力那麼深,要什麼線,什麼形,都能穩拿。」彰顯出對其甚為推崇,又席德進與恩師的聯繫持續到19795月,身體疲弱的席氏前往香港面見林風眠,並為其畫像,顯現兩人濃厚的師生情誼。

 

Lot 1029 林風眠《秋色》紙   彩墨 鏡框, 50 x 48 cm

林風眠發展1930年代中後期的方形畫幅,企圖突破傳統中國水墨立軸、橫捲的形式,對席氏創作產生一定程度的影響,例如繪製於1956年的彩墨作品Lot 1035《少女》,在其眾多臺灣彩墨或水彩采風中,極為珍稀。正方形構圖、墨線輪廓及淡雅的用色,是林風眠慣用的表現方式,席氏運用上述手法,描繪一女性半身像,陽光自後方透出些許光亮,眉清目秀的少女,將髮絲束於左右耳畔,穿著淡粉色的V領上衣,背後淡藍色的窗簾,捆紮於左側,展現女子溫柔婉約的東方氣質,不僅是他對恩師風格的悉心探究,亦是其對彩墨現代化的進一步嘗試。

 

Lot 1035 席德進《少女》紙   彩墨,1956, 60.5 x 58 cm

法國表現主義畫家貝爾納‧畢費(Bernard Buffet1928-1999)在席德進的藝術生涯中,啟發他對線條張力的表現性。1948年席氏來台,於1950年代初期定居台北,潛心從事創作,期間透過閱覽美國新聞處豐沛的英文書刊、雜誌,從中認識遠近馳名的畢費,其粗黑、筆直的剛硬線條,銳利而多稜角,吸引著他對沉甸厚重筆觸的使用。如Lot 1031《雙面素描》兩面各有一斜倚藤椅的男子,採炭筆勾劃輪廓,濃烈的粗獷黑線,輔以細膩的灰階光影,精準地捕捉男子輕鬆休憩的狀態。而另一創作於1967年的Lot《演奏》則以水墨柔媚的線條,速寫下沉醉於演出的四名提琴手,四人圍攏於中央譜架及檯燈,忘我地飛揚於柔和悅耳的樂章之中,營造出現場樂音悠揚迴盪的聽覺饗宴。

         

Lot 1031 席德進《雙面素描》炭筆  紙,54 x 39 cm                                            Lot 1039 席德進《演奏》水墨   紙 鏡框,1967,25.6 x 33.4 cm

1966年席德進遊歷歐美返台後,在面對鄉土文化流失之焦慮,以及對遠方故鄉之深情思念,展開台灣風物的全島寫生,稍後他於〈我的藝術與台灣〉一文,述及台灣對其藝術的深遠影響:「我痛下決心,要把我在藝專學來的那套死方法摒棄,重新開始畫一塊有真實感,有生命力的色彩,尋找一種能表現眼前自然動人的美的畫法。」致力於為其心目中的「台灣山水」賦予生機,並以悠然、恬淡的胸懷,大筆渲染出台灣古厝之美、山水之靜謐、田野之樸拙。

 他的風景畫獨有一種水氣氤氳的氛圍,一切盡在朦朧之中,無論是淡水、日月潭、北海岸等水邊,抑或是觀音山、谷關、七星山等山側地區,極力經營亞熱帶水氣蒸騰兼具蒼勁渾厚的地理環境。進入19701980年代,是席氏水彩風格的成熟階段,如1979Lot 1032《淡水晨曦》Lot 1033《七星山下》,描繪其傾心的北台灣景色,前者河岸橫亙的遠方山巒,天色微明,一抹粉嫩的粉紅染上天際,間雜些許留白,粉白的天光從山後冉冉升起,喚醒沉睡的萬物,明亮而溫暖;後者連綿起伏的群山,一抹濃鬱的遠山從地平線上渲染開來,蒼茫中卻有一股雄渾而動人的氣魄,撲面而來,繪出平凡雋永的台灣山水。1980年他罹患癌症,仍持續外出寫生創作,Lot 1036《淡水村屋》Lot 1037《谷關一景》及Lot 1038《岸邊水牛》,以飽含東方情韻的畫筆,加上畫家對自然的體會和觀察,將鄉愁、際遇與土地揉合成一幅幅畫作,展現他內心對自然風物所追求之拙樸表現。

 

Lot 1032 席德進《淡水晨曦》紙 彩墨,1979,45 x 55 cm 

      

Lot 1033 席德進《七星山下》水彩 紙,1979,45 x 55 cm 

  

Lot 1036 席德進《淡水村屋》水彩 紙,1980,56.5 x 76.8 cm    

 Lot 1037 席德進《谷關一景》水彩 紙,1980,57 x 76.5 cm 

 

Lot 1038 席德進《岸邊水牛》紙 彩墨,1980,68.5 x 67.5 cm

「我感覺到那些花香、文化、字畫,像是紅樓夢裏的情景,那種中國人高貴的生活環境,給我印象最深刻,這是我們農家沒有的。」畫家回憶兒時,對中國含蓄溫儒氣質的印象,如Lot 1034《紫荊花》桃紅的花卉襯以枝葉茂盛的綠葉,由右下至左上對角伸展,潤澤的色彩與筆觸,塑造出枝條隨風搖曳、顫動的動感,以凸顯明亮紫荊花的典雅溫潤。

Lot 1034 席德進《紫荊花》水彩 紙,39 x 58 cm